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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、第84根鐵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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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屠琦知道,在對方對水的駕馭天賦極高的情況下,他要如果一直在空中待著,只會白白浪費體力。

必須主動出擊。

於是申屠琦下水了。

在入海那一刻,視野有剎那的模糊,等眨眼後,這才逐漸清晰起來。

對於蜂族來說,海下跟水上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。

海水無孔不入,那感覺實在糟糕透頂。

申屠琦一扛過適應期,立馬深潛找人。

模擬的海域極深,加上下層是深藍色的底板,乍一看有種深不見底的浩瀚。

不過金邵還是挺好找的,因為這條類人魚有一身金色的鱗片。

金光閃閃,即便在海中也相當顯眼。

申屠琦入水中繼續展開雙翼,翼骨拉直,再往後一扇,把背後一對薄翼當成腳蹼來用。

迅速下潛。

海水浸沒少年的眼,將他眼中的決絕映得更加晶瑩。

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向殿下要了這個機會,這一場,他說什麽都要拿下!!

他會讓她知道,他不是廢物。

水底下,金邵看著向自己游過來的雄蜂,眉梢微揚。

哦豁,這個對手倒是挺大膽的。

可惜了。

俊美的男人薄唇微張,他深邃如古希臘雕像的面容在水中有種迷幻的美感。

歌聲從淡色的薄唇中飄出,輕盈的,優美的,帶著一種仿佛從亙古而來的神秘。

在歌聲起的那一瞬間,海域中漩渦四起,如同一頭頭剛出籠的海獸,橫行霸道,叫囂著往四周沖撞。

申屠琦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。

他帶著固執的眼,眼瞳收緊後又放大。

場外——

在申屠琦入海後,場外眾人所能看見的畫面也隨之發生了變化。

像是畫面被拉下來一樣,本來眾人腳下是海平面,現在眼前全是深藍的海域。

既能看見長了魚尾巴的金邵,也能看見努力下潛的申屠琦。

“情況有點不妙啊。”

“希望申屠大人能撐住,百庫資料上說,第一輪的歌聲能量是最強大的,只要能熬過去,後面會逐漸適應。”

“別緊張,我們申屠大人好歹是半究極體呢!不會輸的!!”

新月坐在場外的觀戰席上,藍色的光影映在她漂亮的臉蛋上,有種晦暗不明的濃艷。

新月覺得這一場應該拿不下了。

那晚她跟金邵離開水一方去海島,她四翼飛行,比金邵快一步到達。

但算起來,其實沒有快多少。

幾乎是前後腳時間。

對方在水裏比她想象的靈活多了。

第三場,安排誰上場合適。

新月細白的指尖敲了敲座椅扶手。

並不知道新月已經放棄他這一場的申屠琦,正在極力對抗那股惱人的歌聲。

眼前的光影處在一種分散又不斷聚攏的狀態,申屠琦看東西都不太清楚。

至於那抹闖入眼中的金色,更像是裝上了跳舞機器的娃娃,令他擔心得很。

威脅感呼嘯而來,申屠琦眉目一凜,迅速側開身。

但即便躲了,卻依舊腰側一痛。

幾縷赤紅的血在海中暈開。

有利有弊,痛感讓申屠琦意識清醒了些,他一雙手化成刀刃,朝著那抹金色砍去。

金邵勾唇笑了,並不閃躲,他手臂側的魚鰭骨刺撐起,張開如扇。

看著柔軟飄逸,但實際上這魚鰭可是樣鋒利武器。

在與申屠琦的手刀相碰時,看似單薄的魚鰭半點都沒被割裂。

水裏聲音小,場外聽不到什麽動靜。

然而作為當事人,申屠琦眸色更沈,臉色愈發凝重。

對方剛剛那一擊,居然讓他手臂發麻,看來對方比他想象的更厲害。

“咕嚕嚕——”

一小串氣泡自申屠琦的嘴角冒出。

金邵嘴邊笑容更深,也不唱歌了,直接靠近。

近身戰。

如同腳爪似的腳蹼劃過,鋒利的倒鉤勾住申屠琦身上鱗甲邊緣,用力一拽,將申屠琦後背一大片鱗甲剝離。

申屠琦牙關緊咬,忍下那剝皮剔骨一樣的痛,以手刀刺向金邵。

一場海下的血戰拉開序幕。

鮮血將海水染紅,模糊了視線,這讓場外與觀看直播的觀眾都有些看不清楚。

不過也沒關系,他們可以算時間。

狼鰭蛙魚族這邊相當興奮。

“那只蜂族下水有三分鐘了吧,應該有了吧!”

“最多五分鐘,五分鐘還沒冒頭,這一場我們就穩贏了。”

“切~本來就穩贏,我們的王多厲害啊!”

雖然看不見具體戰況,但所有人都發現——

視野圖在往上移動,大概半分鐘後,出現了海面。

這代表著,場中廝殺的兩人的位置也在移動。

暈染在海中的血越來越濃,在某一個時間點,嘩啦的一聲,有人破水而出。

聽到這聲時,蜂族這邊齊齊松了一口氣。

但等他們定睛一看,這口還沒徹底松完的氣,哽在心頭。

申屠琦渾身都是傷口,胸膛微微凹陷,顯然是胸骨折了。

他身上大片大片的鱗甲被蠻力撕了下來,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斷冒著血,背後一面薄翼歪歪斜斜,另一面薄翼直接沒了一半,失去了飛行能力。

他整個人相當狼狽。

在申屠琦出水後,金邵也在不遠處冒了頭。

金邵身上也帶著傷,他的頸脖上有一道深刻的傷口,一字型劃下,將脖子上的幾片魚鰓“打通”了。

俊美的臉頰上也出現了一條從眼下到下頜骨的血痕。

金色的鱗片有幾片脫落,可憐兮兮地浮在水面上。

兩人傷勢對比,怎麽看都是申屠琦更慘烈一些。

場外的兩族一楞,類人魚那邊立馬狂歡。

“我就說嘛!王出手,哪裏有不穩的!”

“一比一,重新出發!”

蜂族這邊則有些焦慮,申屠琦現在的模樣太淒慘了,看得一些雄蜂眉頭直皺。

這時有歌聲飄揚。

隔壁區的類人魚一怔,又是齊齊叫好。

場上,依舊遍體鱗傷的申屠琦眼瞳開始渙散。

看到這裏,新月從座位上起身,同時啟動了蜂族這邊區域的討論模式。

討論模式,隔絕視線,隔絕聲音。

“大人,下一場您想派誰上去?”艾維斯急忙問,“我可以嗎?”

比起其他蜂族臉上或多或少帶了點凝重,艾維斯倒是欲欲躍試。

“我打算自己來。”新月開口。

要是申屠琦與金邵這一場不像現在這麽慘烈,新月是還想再等等的,但現在不行了。

她得自己上。

將被金邵打壓下去的士氣重新提上來。

新月剛說完,判定的機械音便響起。

“比賽結束,本場為狼鰭蛙魚族勝出。”機械音判定。

那邊的半全息艙打開了。

艙門已經打開,但艙內的申屠琦卻沒有立馬出來。

新月眸光微動,提步往那邊走。

大概過了兩三秒,才看見申屠琦的身影。

他搖搖晃晃地從半全息艙裏出來,比起剛進去時臉色紅暈,現在一張臉煞白如紙,半點血色也沒有,像是大病了一場。

申屠琦在半全息世界中死亡,這無疑對他現實中造成不少的影響。

“……對不起。”申屠琦垂下了頭,語氣低低的,“我沒能贏下比賽,真的很抱歉……”

說著,申屠琦迅速擡手,用力抹了把臉。

新月沒他高,即便申屠琦低著頭,她依舊能看到對方通紅的眼眶,耶能看見申屠琦附在眼睫毛上的淚滴。

他竟然哭了。

淚流滿面,哭得連鼻涕都出來了,他一張蒼白如紙的臉,只有眼睛跟鼻子兩個部位是紅彤彤的。

新月楞住。

“對不起,很對不起……”申屠琦不斷地道歉。

一想起自己毛遂自薦,拿了第二場的名額,申屠琦愈發的難受。

他輸了比賽。

此前蜂族從沒有敗績,但現在他卻開了這個頭。

他是罪人。

他辜負了殿下的信任,都是他的錯,都怪他……

“輸一場而已,哭什麽,真嬌氣。”新月沒倒覺得沒什麽。

因為對上金邵,她覺得贏的把握不大。

要是金邵不厲害,還怎麽當王。

而且她覺得,金邵似乎是個變異種。別的類人魚可沒有他那輕輕一勾,就能扒下大片鱗甲的鋒利腳蹼。

申屠琦猛地擡頭,轉而卻又想起自己現在的模樣,立馬垂下頭。

新月沒理會呆楞的申屠琦,進入他剛剛從來的半全息艙。

鏈接成功。

賽場模擬海域模擬得非常像,站在微型海島上的新月,一度覺得自己真的在海裏。

比賽開始了。

風,似乎在比賽開始那刻也隨之安靜下來。

海面波瀾不起,安靜得宛若一灘死水。

蜂族,杉蘭瓜島,中心城茶館內。

本來幽靜的茶館驟然爆發出熱烈的歡呼。

“啊啊啊啊,時隔四天,終於讓我等到了!!”

“她還是那麽好看,沒錯了,是心動的感覺!”

“蘇西殿下對不起,我要移情別戀一秒鐘,嗚嗚嗚。”

“一眼萬年,看到她我感覺自己戀愛了,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。”

數面巨型光屏從不同角度出現在茶館內,光屏上,黑發白膚的少女現在海島上。

她鴉黑的長發紮成高馬尾,黑色短袖,深銀色長褲,腳下一雙小靴子。

一身裝扮顏色跟鮮艷沒有半點關系,卻因為少女一身白的發光的皮膚生出一種旖旎的冷艷感。

濃長的眼線勾勒出眼瞳冷寂而幽深,如同冬日裏被冰封的深潭。

茶館內的食客只見,原本站在海島上的少女觀察了一會兒,深吸一口氣,入水了。

跟上一場那只雄蜂一樣,她一開場就入海了。

“啊?這麽著急嗎?”

“急了點吧,萬一跟上一場一樣,那豈不是又要輸一場?”

“別說話,認真看。”

新月這一入海,緊張的可不僅僅是看聯賽直播的蜂族網友,還有壓了賭盤的外族網友。

[噢,我的宇宙神啊,求求你了,讓蜂族再輸一場吧。]

[這只小工蜂我有印象!!啊啊啊,這一場類人魚懸了,上次就是她吊打藍軍鋸齒異族的那位領隊,領隊都能吊打,更何況普通選手?哇哇嗚,我小錢錢。]

[本人藍軍鋸齒異族,同有印象,她簡直是我的噩夢!]

[這可說不準,現在那只工蜂入海了,在水裏,那是水生族的領域!上一場的雄蜂實力確實不錯,但在水裏也沒轍啊!]

[我大蜂族不會輸!也絕不認輸!!]

新月雙翼展開,用與申屠琦一模一樣的形態入海。

海水冰冰涼涼,周圍的光線暗了下來,到處都是藍色,浮動的藍色在類人魚的歌聲中似乎逐漸扭曲,然後變成了怪誕的生物。

新月環顧周圍,尋找對手。

水流的方向好像變了。

新月眼睫微顫,沒有轉身。

深藍的海域中,生有藍色魚尾的類人魚雙手側的魚鰭展開,如同手臂側鑲嵌了兩扇尖刀。

他悄無聲息地靠近。

距離在拉近。

五米,三米。

兩米!

一米!!

如果海中有陰影,那麽已經來到新月身後的類人魚,投出的影子一定能將她整個籠罩。

類人魚露出得意的笑容,他朝新月的雙翼伸出了手,企圖像他們的王一樣,將蜂族的一雙薄翼折斷。

但是——

本來背對著他的黑發少女陡然轉身。

連帶著,她身後的一雙薄翼在水中劃出了殘影。

殘影掠過,如刀鋒利。

一只五指張開的手,自手腕上一寸被整齊切了下來。

切口異常整齊,中間沒有半點突兀。

而那只被切下來的手掌,在鮮血的簇擁下往下墜落。

這一變故實在太迅猛,場外的人只見新月轉了個身,她的對手就沒了一只手掌。

看著面前瞳仁收緊的類人魚士兵,新月笑了笑,笑容不達眼底。

吃痛的類人魚士兵想逃,新月眼疾手快,一把拽住類人魚士兵的腳蹼。

這條類人魚並不像金邵那樣生有鷹一樣的鋒利腳蹼,他沒有爪子,只有幾根尖長的骨刺。

而新月帶著鱗甲的指尖,直接穿透腳蹼,牢牢抓穩了,任由那條大尾巴如何瘋狂擺動都不放開。

寬大的魚鱗一塊一塊被拔下來,翡翠色的指尖半點不留情,一刮就是一道深深的血痕。

場外,正在觀戰的類人魚齊齊打了個寒顫。

剛剛金邵拿下一場後那股歡喜感,現在沒得一幹二凈。

這看著就很痛啊!

刀刀到骨。

金邵按了按太陽穴。

隊伍的士氣散了,還真有她的……

場內。

被新月抓住魚尾巴的類人魚開始唱歌了。

歌聲優美,如同月夜下引誘船民將船只駛入深海的牧歌。

然而很快,這條類人魚便發現——

他唱他的,她切她的。

半點不影響。

類人魚臉色劇變,驚恐地看向往自己脊椎處伸手的新月。

新月註意到他的目光,擡眸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,手上卻半點沒留情。

刀似的指尖陷入,哢嚓一下,輕輕松松地扭斷了類人魚的脊椎。

看著同伴扭曲的痛苦表情,場外的類人魚一哆嗦,有的甚至還退後了一小步。

現在的蜂族,都那麽兇殘的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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